天香景苑是X市里數一數二的小區,無論是綠化建設還是周邊環境那都沒得
說。
保安,一個聽起來就是很低階級薪水不高、工作辛苦的活,但你要說是天香
景苑的保安,那所有的同行都會高看你一眼,那里的保安都是些什麽人?那可都
是退伍的軍人,軍姿一站大家就知道有沒有,可這里面偏偏就是有一個異類,老
孫頭。
老孫頭何許人也,不知道。
你就是找那個呆的時間有五六年的安保隊長去問,他也不不清楚,因爲打他
來上班的時候,老孫就已經是坐保安亭里喝茶聽戲曲了,好多規矩、業主還是老
孫頭帶著他認識的,說起來算是半個師傅。
但你要說單憑這點情分,身爲保安隊長的錢南就特別優待老孫頭,別人站崗
他喝茶聽曲,別人巡邏他還是在喝茶遛彎,那說不過去,換了誰都不能心里沒氣
的,但錢南就是把這個特權給了老孫頭,一個月到頭來上班就行,其他事情不用
管。
爲什麽會這樣呢?因爲錢南的上一屆領導也就是上一任的保安隊長在離職的
時候曾經特別囑咐過錢南,要把老孫給照顧好了,這意思可就明顯了,正當錢南
還想問個究竟的時候,老隊長就不許其他多問。
錢南在第一天上班的時候就特比留意到了這個小胳膊小腿,人還算精神,看
著歲數不小當還是頭發烏黑的老孫了,什麽活從來也沒見老隊長安排給他,對他
的這種工作態度也是放縱不管。
錢南不是笨蛋,他知道這種地方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來上班的,尤其是他們這
種保障安全的安保人員那都是經過物業公司層層篩選的,放眼望去清一色的年輕
小夥,除了老隊長就是這老孫頭顯得那麽別樹一幟,要說這里面沒有什麽不可告
人的秘密說出去也沒有人,所以在職期間錢南也挺懂事,沒事就給老孫頭買幾包
煙請他喝點酒,閑的時候就在身邊唠唠嗑聽聽他傳授人生經驗。
就這麽到了老隊長退休的時候,錢南被推選爲了下任保安隊長,錢南知道在
這些個同事里面,比自己能力強的不是沒有,但唯獨是他連禮都沒送給老隊長卻
被他推選了下任保安隊的隊長,這里面的原因想來想去只能是出在老孫頭身上。
尤其是到了老隊長離任那天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更加證實了錢南的猜想。
所以到了錢南上任以后,依舊照著上一任的規矩,其他事情不用管,只要人
到就行。
「大爺,你猜我給帶什麽過來了?」
大熱天的,老孫頭坐在保安亭里納涼,從那玻璃窗上大老遠的就看到了錢南
這小子屁顛屁顛地從外面小跑過來,手里好像還拿著東西。
「你小子,這是想考我?」
「您猜猜。」
「這還用猜,隔著街我都能聞到,八年份的山西汾酒,帶點泥土味,唔~剛
從地里挖出來的!」
錢南豎起了個大拇指:「神!神了!您老這可真是快成仙了。」
老孫頭不屑地一笑,「學著點吧小子,這可我老孫的看家本領,別的不敢說
,你把酒拿到我面前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滿上!」
聽著這老孫頭毫不客氣一副居高自傲的談論,錢南堂堂一個保安隊長沒有絲
毫的不快,這是爲什麽?這叫親近,不熟的人能這樣跟你說話嗎,對你別有居心
的人能這樣毫無保留嗎,如果哪天老孫頭跟他生分了,反而是錢南要開始發愁的
時候了。
錢南拿過辦公桌上的一個玻璃敞口杯子,小心翼翼地給倒上了半杯。
「兔崽子!你這是寒碜你大爺我是不?怕我喝多了你的酒?倒滿了!」
「我哪有這意思,我不是怕您喝多了容易醉嗎?這酒我本來就是孝敬您的,
瞧您說得。」
錢南不敢逆了老孫頭的意思,老老實實地給給他把被子倒滿了酒,其實錢南
的心里心疼啊,這酒可是自己早些年埋下的,爲的是自己以后能享享口福,今天
拿出來全部孝敬了老孫頭,怎麽能讓他不心疼呢。
「哼!怕我喝醉,能我喝醉的酒還沒從那釀酒的缸子里生出來呢。」
老孫頭接過錢南雙手遞上來的酒杯,二話不說,一口悶了下去,酒灌了一大
半進肚,猶如牛飲,看得錢南心都在滴血。
「不錯,好酒、好酒。」
在仔細品嘗了一番后,老孫頭給出了如下的評價。
錢南看著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心里又不免對老孫頭豎起了大拇指,這酒
的度數實際上沒測過,但錢南猜想怎麽也不能比五十度低吧,換了自己這樣半杯
子下去,現在早已經天旋地轉了,這就是老孫頭的另一份本事,千杯不醉。
那天五一,幾個值班的同事高興,就叫了錢南一起去喝酒,錢南照例當然是
要再過來邀請老孫頭一同慶祝了。
按說平時,老孫頭可是看不上其他人一眼,這其中也不乏有些精明的像當年
的錢南一樣看出這里門道,但無論他們怎麽阿谀奉承、送煙送酒,老孫頭都不接
招,還把人奚落一頓,日子久了大家也就知道自己沒戲,但就是想不通自己怎麽
就得罪了老孫頭了,這樣讓他看不上眼。
所以到了大家夥要出去高興的日子,其他人不敢來叫,怕挨老孫頭的數落,
這種事最后都落在了錢南身上,但照例老孫頭是從不參加他們年輕人的這種聚會
的。
但那次卻破例了,錢南也不敢相信,這老神仙竟然答應了,而就是那次的聚
會讓他見識到了什麽叫酒中之仙,啤酒老孫頭是不喝的,按他原話說就跟馬尿似
的,味道淡的跟白開水一樣,不如喝茶。
所以各種特産的名酒是被點了個遍,把錢南和那幫的同事肉疼的不行,酒還
沒開喝,老孫頭就這麽一聞,哪個地方産的多少年份一一道來,沒有不對的。
大家被他這本事看得目瞪口呆,其中就有一個倒黴蛋,估計是送禮的時候被
老孫頭數落了幾次,懷恨在心,就拿話擠兌老孫頭:「孫師傅,您這聞酒的本事
是沒得說的,但恐怕這喝酒,您就不太行了吧。」
錢南趕緊給他使了個眼色,剛要打圓場,老孫頭一拍桌子:「倒酒,今天你
要是喝贏了我,孫子!你就是我大爺。」
那個倒黴蛋年輕氣盛,剛好也不太想干了,聽不住勸,對左右撂下狠話,再
攔他,他可就要翻臉了。
錢南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壯一老在那鬥酒,老孫頭喝酒從來都是大口大口地
悶,不帶喘息的,這就是換了年輕人也受不了,何況是他這樣的老頭子呢,看著
錢南真是心都到嗓子眼了,真恨不得把你挑事的小子揍一頓。
最后怎麽著?那小子在喝了五六杯之后不行了,開始說著胡話,杯子都拿不
穩,正要勉強喝那,吐了。
最后的勝利自然是歸老孫頭的,但這一回更重要的是讓所有人明白,這個老
孫頭身上可是有真本事的。
「您老是酒中仙,我那敢懷疑您呢,就是怕這酒不夠您喝的。」
「哈哈哈,算你小子會說話,來,坐下吧,沒理由你的好酒都讓我一個人喝
了,你陪我喝。」
「別別別,還是您自個喝吧,我這還當班呢,讓人看到了帶頭喝酒,影響不
好。」
老孫頭冷哼一聲,也不勉強。
正說話的時候,外面就傳來一道悠揚的聲音,好比百靈鳥歌唱,「呦!孫師
傅,您今天上班呢。」
兩人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誰,這是十八幢一四零五的李月紅李阿姨,是這個天
香景苑小區里合唱團的團長,退休前那是歌唱團的領隊,唱功實力絕對是一流的
,這小區里的合唱團就是她組織起來的,在家里沒事閑的慌。
「李大姐您買菜回來了。」
錢南凡是遇到這類婦女的,全是以大姐相稱,少有叫阿姨的,除非頭發都白
了。
「喏,這不是剛買回來嗎,一到門口就看到你們爺倆在這,呵呵,饞貓~。
」
李月紅伸長了脖子往里面一瞅,半開玩笑地白了老孫頭一眼笑話了他一句,
但在錢南看來可是有種異樣的感覺。
錢南的心里不禁暗歎這李阿姨保養的可真好,一點都看不出來是五十多歲的
人,這嗓子和身材,走大街上比那些四十多的老阿姨可好看多了,尤其是她那雙
像是會勾人的桃花眼,周圍一點皺紋沒有,眼睛閃亮,連自己這樣的小年輕看了
竟然都有些心生搖曳。
「人生三大樂事,抽煙、喝酒,就是不燙頭。」
老孫頭對著李月紅說著俏皮話,又是糟了她一記白眼,「啐,你就沒個正形
。」
「要都活成了你家老金那樣,煙酒不沾,那活著多沒勁呢,就是能長命百歲
又能怎麽樣,我要成了這樣,還不如讓我去死。」
「你呀,活得潇灑,我們老金反倒是一直誇你來著,說自己在這方面沒你想
得開,說是改天要向你請教一下酒文化。」
「你可別笑話我了,金教授的學問比我大了去了,還要向我請教東西,讓人
知道我這老臉往哪擱。」
錢南在一邊聽著他倆一搭一唱的,不敢插嘴,這李月紅的丈夫金铿禮教授那
是整個小區都有名的做學問的,正經的名牌大學正教授,教書都二十多年了,爲
人謙遜有禮,大家都尊敬他,就是有時候有點讀書人的軸脾氣,遇到是非問題非
要弄明白分清楚不可。
有次在那跟小區里的小孩聊天,被那小孩隨口說了一嘴,非要證明那只到底
是蜂鳥還是鷹蛾,在那抓了半天,大家夥看到了都十分新奇,這件事后來在小區
里傳開了,大家在捧腹之余又覺得這個執著的教書匠有著幾分傻氣的可愛。
「喝酒你還不好意思了,反正你上回幫我把水管給修好了,我還沒好好謝你
呢,你待會去我家吃飯,老金中午就回來,他可有好多事情要向你請教呢。」
「你再這樣說,我這老臉可就要真紅了。」
「行,就這麽說定了,中午來我家,我做好飯等你。」
李月紅和老孫頭又說了幾句,拿著那一筐的菜籃子,大屁股一扭一扭地走進
了小區。
「李姐人可真好。」
錢南看著李月紅的背影不由得感慨,老孫頭怪異地看了他一眼,「這還用說
,打你來這上班之前,她一家人就住這了,凡是新來的保安她都送一個紅包,就
沒有不誇她的。」
「是啊,誰能娶到她可真是福氣。」
老孫頭瞥了他一眼,「你小子今天怎麽這麽多感慨呀,來,陪我喝酒。」
到了中午十二點左右,輪班的人過來換老孫頭的班,但他可不需要去站崗,
只是屋子里做久了,換成了去院子里溜達溜達。
中午飯還沒吃,老孫頭記著李月紅的請客,他不是矯情的人,一換下班就往
李月紅的那幢樓走去。
迎面就碰上了二十三幢樓一八四八的戶主,「小陳,又帶孩子出來玩呢。」
「是啊,孫大爺您這是吃完飯遛彎呢。」
這位二十多來歲的年輕少婦叫陳樂樂,剛生完孩子沒多久,父母都不在身邊
,丈夫要上班,干脆把工作辭了,專心在家帶孩子,那孩子差不多快一歲了,現
在坐在嬰兒車里,粉嫩的小臉顯得可愛極了。
「沒呢,飯都還吃呢。」
「都這個點,怎麽還沒吃飯,您可別餓壞了。」
「不會,我這不是等著金教授他們一家人請我嗎。」
「是嗎,說來我也好久沒見到金教授了,上次遇到他還說最近做一個科研項
目,是什麽、什麽阿爾法粒子什麽,我也聽不懂,看樣子挺忙的。」
「有學問的人都忙,哪像我,閑人一個,就是出來透透氣。」
陳樂樂掩嘴笑了笑,「這可是您自己說的,我可沒這樣說哦。」
「嘿,我這臭嘴,沒事說自個干嘛。」
「呵呵,行,您快去吧要不等會飯菜都涼了,我推孩子出去走走。」
老孫頭看著這年輕的女孩,心里就忍不住想跟她們說幾句話,他心里感慨,
年輕真好。
「來了來了!」
一打開門,正是李月紅,身上挂著圍裙,看樣子還在做菜。
「老孫你怎麽現在才來,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我這來都沒帶東西,兩手空空的不好意思按門鈴不是。」
李月紅知道老孫頭愛說笑的性子,沒把他的話當真,「快進來吧,我鍋里還
煮著東西呢,快進來。」
老孫頭邊換鞋邊說:「怎麽到這個點還在做菜,我告訴你,你可真別煮一大
桌子菜,吃不完,我吃的少。」
廚房里油煙滾滾,李月紅邊鏟鍋沿邊回答:「不是,我剛才接了老金的電話
,給他找份資料給耽擱了,這不就晚了,還有老金說學校里還有點事,可能要晚
點回來,讓我們先吃,就別等他了。」
「那怎麽行,哪有主人沒到,客人先吃的道理,我這肚子還飽著呢,喝點酒
等他,你也別著急,慢慢來。」
老孫頭一邊在客廳里四處打量一遍跟李月紅說著話。
這金教授的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但每次都能發現一些新東西,比如科
學教研的模型,一些最近金教授在看的書、論文什麽的。
「《經典和量子約束系統及其對稱性質》、《基于量子遺傳算法的認知無線
電決策引擎研究》,我是真佩服你們家金教授,這看得書,字我都認識,這合起
來就不知道什麽東西了。」
老孫頭手里隨意地翻著那幾本書籍以及論文,里面寫的東西他一概不懂。
「你就別誇他了,幫我個忙,把桌子上那袋雞精給我,味精沒了。他的那些
東西我也不懂。」
老孫頭拿起那袋雞精遞給了李月紅,還順便幫她打開了個小口。
「謝謝。」
「客氣啥,甜甜今年什麽時候回來,暑假快放假了吧?」
「大概吧,上次跟她打電話說是要參加什麽愛心公益的社團,說是搞不好暑
假就不回來了,這丫頭真是的,跟他爸一樣,就是對所有事情都好奇,連家都不
用回了。」
「孩子大了就不要管他們了,管也管不住。」
老孫頭靠在廚房的門沿邊上,一邊看著李月紅做菜一邊跟她聊著天。
「之前報考大學讓她填他爸爸的那所學校,她非不要,硬是要去外地讀書,
老金也由她決定,父女倆都快把我氣死了。」
李月紅說到動氣時還使勁用鍋鏟鏟了幾下鍋子以示不滿,老孫頭站在她側面
往后的位置,從他那個角度看去,李月紅豐腴又不失玲珑的身材一覽無遺,尤其
是當她生氣用鍋鏟鏟鍋那幾下動作,隨著手臂的大幅度動作已經回落擠壓,那本
來就很明顯的胸脯被擠在一塊,從開領的短袖襯衫中都能看到一道深溝,而且當
她甩動手臂的那一瞬間老孫頭恰好從袖口中看到了拖著乳房的內衣帶子,似乎是
因爲尺寸的不合適,連著肩膀的那條帶子有些陷入肋骨一邊的肉里,隱約還能看
到半個乳球露出來。
老孫頭一邊跟李月紅閑聊,一邊看著這身邊的風光美景,並沒有要回避的意
思。